风晴雨露

伴牡丹一同品味 风晴雨露 

文 ：老高

画家是一个令人尊敬的职业，特别是女画家。

牡丹作为国花而言同样令人爱恋、向往，而在众多同样喜爱画牡丹的画家当中，王绣无疑是其中的佼佼者之一。

在这个与牡丹一样色彩缤纷、生机勃勃的城市里，王绣说，自己也仅仅尽了自己的努力，做了些自己所应该做的一点点事情。

然而，自1968年大学毕业分配到洛阳工作至今的36年里，她匆一点一滴做起，不断的为我们带来美丽画卷与精神食粮，更为我们的城市发展及建设，奉献出很多很多……

她,待人亲切，着装得体，语速与步伐同样平稳柔和，然而，有谁能像她一样，周身洋溢出令人起敬的亲和力、爱心和意志？

  和王绣面对面的时候，因为对生命的由衷热爱而散发的热情、亲和力及对人真诚的爱心，瞬间就拉近了你与她之间的距离，并使你迅速地感染到她的豁达与乐观。这是一个能够使你几乎忘记生命感伤的女人，然而就是她，在持续而坚韧的行动与付出中走向最终的成功与辉煌。

  她常在内心对自己说的一句话，也是她常常用来教育儿子的一句话就是——明天会比今天更好。

  从北国冰城来到洛阳

  王绣对我说起36年前刚刚从哈尔滨来到洛阳时的经历，带着笑容，讲的却是实实在在的苍凉往事，因为满怀刚刚毕业时的青春热情一心想成就一番事业的她，在抵达洛阳之后，面对她的工作便是夜以继日的书写最高指示及绘制主席像。

  在那个年代，她其实也很清楚，因为那是只有这样的工作才是最红、最专业、最需要的。学校里所喜爱的水彩画、工笔牡丹等几乎成了整个社会所不需要的东西。因此，不得已她只能把自己的全部身心投入带了不停的书写标语、绘制伟人像与一个接一个的红色革命展览工作当中。并由于为革命工作努力而得到领导们的“重用”。其结果就是有更多的标语、画像及展览在等着她。

  几个月过后，王绣被正式调动到当时的龙门石窟工作。“记得是在那年8月的一天，天气特别的热，龙门石窟的曹光洋老师专程到洛阳图书馆来接我到龙门报到，他骑自行车带着我，从图书馆一口气骑到龙门，到达龙门下车后我的腿麻的几乎无法站立，曹老师更是满头大汗”。就这样，王绣生平第一次见到了以往经常在课本上才能见到的龙门石窟。

  当时的龙门，各方面条件根本无法与今日的龙门相比较。然而龙门石窟伟大的艺术魅力却深深地打动了王绣的心。站在卢舍那大佛下，一种从未有过的震撼与激动油然而生，那一刻，她忘记了北国家乡都市的繁华，也忘记了当时生活中的所有艰辛困苦，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爱上了这个有着几千年古老文化历史城市。

  在龙门，王绣不仅要象以前一样书写、绘制大量的主席像及革命标语，还要兼做图书资料管理员、广播员，甚至还要每日准时拉响上班的电铃。或许这也该称的上一专多能了？

  第二年，到了知识分子下乡改造的时候，由于她当时正在绘制一幅重要的林副总统像而被组织特许不参与下乡改造。接下来，附近的部队、煤矿、化肥厂等等不断有人来请她前去写标语或画主席像，一时间竟也因此而小有名声，为此收到的各种“红宝书”和主席像章装满她简陋狭小宿舍中唯一一张桌子的抽屉。

  这期间，她还利用少得可怜的业余时间，坚持用国画的白描手法写生了大量龙门造像艺术的国画作品。那年的王绣尚不足28周岁。

插《在我的眼里，王绣更像是一位慈祥可亲的母亲。她经历过苦难但从不抱怨，受过伤害但从不消极，饱尝过挫折但从不妥协，她永远从容、自信、充满爱心，在事业与生活中伴牡丹一同品味风晴雨露》

  在参与筹办当时众多的革命展览过程中，王绣结识了许多河南本地的艺术工作者，这其中包括现在很著名的艺术家，至今仍旧都是很好的朋友。

  1971年，市里准备筹建洛阳博物馆，她被组织抽调过来参与筹建工作，家也由龙门搬到了市里爱人所在单位612研究所。这期间，两个儿子的问世，使原本就十分忙碌的她肩上的担子又重了许多，而且在当时的特殊环境下，即使在半夜里也经常因接到最高指示而必须立即上街庆祝、游行，甚至只能将两个儿子留在屋中任由他们无人照看，至今想起这事仍旧让王绣觉得很愧对孩子们，但想来当时也只能如此了。

  繁忙的工作与生活迫使她必须学会骑自行车上下班，通过多方努力，家里以45元巨资买下了别人的一辆绿色飞鸽牌旧自行车，听她讲起学骑自行车的过程着实让人忍俊不止。“那时因着急骑车上班，还没有学会上下车就急猴猴让爱人扶着骑上路了，下班回来或路上遇到大下坡时，只好大声向路边行人求救，才能在别人帮助下扶着自行车的情况下下下车或再次上车”。我想象着她骑着自行车在路上摇摇晃晃的样子，刚想笑出声，却隐隐觉得鼻子发酸，最终没能笑出来。

第一次与牡丹相见

  1972年春天，工作关系正式调动到了博物馆，1983年单位分配了一套房子给她，地点正巧就在王城公园内。

  大学的时候王绣就曾师从王道中先生学习工笔画牡丹，但由于身处北国冰城哈尔滨，那时并没有见过真正的牡丹花是什么样子。牡丹花开的季节，一朵朵洛阳红、赵粉、白牡丹再次使她感慨万千，惊叹牡丹的靓丽与美妙的同时，也开始了对牡丹的写生与观察。冬天细心体会牡丹的苍劲骨干，春天认真观察牡丹的雍容盛开，同时参阅古人与牡丹相关的绘画作品，开始了对牡丹的相识、相知到相伴。1983年至1987年间，每年春天牡丹花开的日子里，她都在公园坚持写生牡丹，从牡丹发芽、生叶、结苞、盛开直至败落，她都用手中的画笔潜心记录和感受着，并由此对牡丹的生性特征有了真实详尽的了解，这段时期为她日后牡丹画的创作累积了丰富而坚实的基础。

  随着一幅幅充满激情、个性、灵感的国画牡丹作品的出现，使她越发得以体会牡丹之神韵，她运用传统中国画的笔墨形式、结合大学时期所学的西洋画艺术手法，成功的闯出了一条适合自己的绘画手法，笔下的牡丹作品也色彩富丽、气韵生动，构图空灵、流光溢彩的画面上，或雀儿在枝头喳喳细语，或蝶儿在花间翩翩起舞，盎然的春意，勃勃的生机，便以她笔下女性特有的柔媚跃然纸上。

第一次牡丹画展

  1985年春天，王绣牡丹画展在洛阳博物馆成功展出。一幅幅美轮美奂的作品震惊了洛阳的各界人士，当时的市委宣传部长王有杰对王绣的画更是赞不绝口。画展前后给与了很大的支持和帮助。

  那一年是中国刚刚改革开放不久的时候。

  那一年的牡丹花开的很晚。

  那一年洛阳来了一群内地还十分少见的日本游人，他们在王城公园观看了尚未开放的牡丹之后，带着遗憾来到了博物馆参观，进门之后他们在王绣的牡丹画前惊呼：“这里的牡丹开了”！

  当时来的日本人都是些有钱的日本人，在一阵阵惊呼声中看完画展还是感觉不够过瘾，便向在场的翻译提出要把展览中的所有作品全部买下，但当时不巧，王绣因为去外面给单位买东西不在现场，日本人只好留下酒店的联系电话和五万元的出价悻悻而去。五万元对于那个时期的我们而言是一个与天文数字十分接近的数字，王绣回来后，馆里的其他同志立刻告诉了她这个让她很是意外且惊奇的消息，毕竟她也和我们一样希望自己的作品得到社会的认可，她也和我们一样希望证实自己的价值。但她并没有同意出售自己精心绘制的展览作品，因为她更希望为更多的洛阳人民展示牡丹的美丽。日本人带着遗憾走了，但他们带走了对洛阳牡丹的美好感受，带走了对王绣牡丹画及对洛阳的美好向往之情。

  后来在提起这个事情的时候她是这样说的：“当时钱对我来说是非常需要的，但那些作品是自己多年的心血，是自己的几乎全部，我不能想象，自己的全部心血转化为金钱的时候会为自己带来什么样的感受，但我知道，那一定不会都是快乐”。

  这之后，她更加刻苦的工作、绘画，作品也随之越来越具有自己独特的风格，越来越成熟了，直至1990年第二次个人画展取得了更大的轰动。

第一次站在高高的脚手架上

  博物馆展楼大门两侧，有两块建设初期专门设计用来书写革命标语的版面，距地面高度约为12米左右，70年代末很据工作需要，领导们要求王绣设计一个合适的方案用以替换原有的标语，她马上精心设计出三个方案，一个是龙门的飞天造型图案、一个是牡丹，还有一个是洛阳出土的青铜器纹样方案，经领导和相关专家们认真细致的论证之后，青铜器纹样方案被选中。当时没有现在的电脑喷绘技术，方案必须由人亲手一点点绘制上去，高度成了一个大问题。建筑施工用的脚手架搭好了，上面蓬上了几块竹架板用来走人。尽管王绣那些年曾跟随文物勘探队到各类地下墓葬发掘现场临摹墓葬壁画时曾接触过这样的脚手架，在博物馆展楼大厅施工中也曾踩着类似的竹架板参与过自己设计的大厅地面施工，然而，这一次的架子毕竟比以往高出了许多。每天她要爬上门两边的那两个架子，从放样到填色，一笔一笔认真绘制，为了两侧图案的比例相同，经常要一会爬上这个架子，一会又要从这个架子上下来爬上另外一边的脚手架。我想象着她柔弱身躯努力在两个十几米高的架子上爬上爬下，不禁在心中悄悄地问自己：“你如果面对如此工作，会是什么样的感觉？”。至今这两幅装饰图案依然展示在博物馆展楼的大门两侧，只是当我再看到它们的时候，内心有了些许不一样的感受。

生活留给她很多十分难忘经历

  为了这次采访，我精心准备了几个特定的话题，但在问及她这些我本以为会非常感人肺腑的话题时，得到的回答却仍旧是那样的平凡而从容。

 《新生活》（以下简称 新）：您觉得生活中最难忘的事情是什么？

  王绣（以下简称 王）：“孩子小的时候，我不会做衣服，那是又没有条件买成衣，急的自己直哭，那时的邻居帮我们给孩子做了许多衣服，真是帮了我们家的大忙，至今想起，仍旧使我难以忘怀”。

  新：您是如何看待咱们洛阳这个城市呢？

  王：“在洛阳生活工作了30多年了，我完全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洛阳人，经历了洛阳的过去与现在，并却也参与了洛阳建设和发展滞后，真的更加热爱洛阳我们自己的家乡，无论走到哪里，也无论是在国内还是国外，都愿意洛阳被人家称颂和喜爱，也真心希望洛阳会越来越好，同时也愿意为洛阳贡献出自己的一生”。

  新：您怎样看待自己的事业与生活以及自己所取得的辉煌成绩呢？

  王：“首先我没有什么辉煌的，这个词不适合我，我也不觉得自己有多么了不起，我仅仅做了自己能够做也应该做的一点工作，不算什么的。由于多年工作的繁忙，没能喊好的照顾自己的爱人和两个孩子一直很让我感到愧疚，但我是真心爱他们的。我能够有今天也还要感谢洛阳这块使我成长的土地和这里所有支持和帮助过我的人，当然还有我的家人们，如今看到洛阳一步步发展到今天这个样子，也由衷的为我们的城市感到高兴。我要说，我爱牡丹，更爱我所生活居住的这个城市——洛阳”。

  新：您有自己特别喜欢的某一首歌吗？或者是某一首乐曲？

  王：“哈哈，其实你不知道，我虽然没有特别喜欢某一首歌曲，但我是一个非常愿意接受新鲜事物的人，年轻人最爱的流行歌曲我也一样非常喜欢，我很愿意接受现今时代的新鲜事物，也更愿意自己能够有对新事物的敏感认知，甚至希望自己能够永远有一颗不老的童心才好”。

  新：您最理想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

  王：（认真想了一会才说）“真要有一天自己能够在乡间有一个小屋，在自家院里种点菜，载点花草，随心所欲轻松的画一些自己的画，再能够到处走走，细心感受一下祖国各地的秀丽山川，是自己真正进入画境，忘掉其他一切杂念挥毫作画，那将是自己人生中最大最大的幸福了”。

生命拒绝感伤

  作为一个女人，王绣承受着生活与工作的双重压力，但她始终能够保持着乐观和信心。特别是担任洛阳博物馆馆长、市美协主席等职务后，她一方面需要更加努力工作，而且还要照顾家庭，关爱孩子们，由于工作原因，她经常到处出差，有时在国内，有时还要去国外，在很少的睡眠很多的事情之间忙忙碌碌，很多人都说她是外表比实际年纪年轻10岁，心态比实际年轻20岁的女人。其实，王绣比许多人有着更多伤感的理由，但她丰富而艰辛的人生经历早已将她历练得乐观、达然。她形容自己是“心态很平稳，有追求但没有奢望”，“我深深懂得物极必反的道理”。

  其实，象王绣这样的女人，任何时候都会替别人着想，任何时候都愿意为社会、为别人分担困苦提供帮助的人，是应该越活越年轻的。她的人生与她的事业一样，注定会更加美丽辉煌。

                                   文 ：老高    摄 ：张晓理